在哪里都留下一点没有意义的痕迹的人。

KGYM|Roulette 始

阳kya继承人KGx阴kya逃叛(?)YM


本来就想把大纲写下来写着写着就这样了...把他叫做文又太过粗糙,当做细化大纲看吧


脑洞完结了但是这个坑还没写完,之后的更新会直接丢在这个链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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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孤儿院被接到一个非法组织的养成营地里。

营地里有很多比他大的孩子,每个孩子都必须努力训练才能逃脱被杀害的命运,不然会被当做试验品。

来到了营地的第一天就看到了一个实验体爆体而亡的例子,未知的一切造成了无限的恐惧,但是他依旧下定决心要活下去。

梦追翔是最新一批被送来的备用试验品,也是目前营地里最小的一批,所以瘦瘦弱弱的,吃的也经常被大孩子们抢去只能吃豆芽菜,但是意志力一直撑着他坚持训练。

为了不得到和那些试验品们一样的后果,只能训练。

看着那些不比他少用功的孩子被拖走,他只能咬咬牙坚持下去,他不知道在这种地狱一样的环境下就算活下去有什么结果,大概支撑继续下去的只是因为不服输和剩下意志力了吧。

他不断的训练自己,偏离其他人,变的孤独了。

他成为了那一批里天赋最好的孩子。


他在被带走的时候,只是在嘲讽自己信了大人的鬼话。

那是一个斗技场,场上的灯光全部打向中央的男孩。几年后梦追还会记得,明明是残酷的斗技场,明明是那么压抑的地方,那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大棕发的男孩子站在中间,却好像这世界是他的舞台。

他在光明,而他在黑暗。

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梦追被丢到了斗技场里,同时被丢进来的还有一把匕首。

目的很明确了,他沉默的捡起匕首,度着阴影和沉重的步伐来到中央。

男孩擦了一把汗,他冲着梦追微笑了一下,然后拿着匕首做起了备战的姿势 。

梦追的确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他可以在和比他强大的人的战斗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只不过对方依旧是比他强大不少。

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跌坐在地上,看着男孩背着光冲他笑着伸出手。

“谢谢你,我打的很愉快。我叫加贺美隼人,你呢?”

“...梦追翔。”

他张了张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站了起来。

“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一起切磋。”对方说。

只要自己不被抓去做人体实验,梦追在心里悲哀地叹了口气。


组织的确不舍得放这么个好苗子去做人体实验,不过也没有对他的态度好转到哪里去,只不过看他小身板所以在他每日的餐食里加了点肉。

虽然每次都被一哄而散地抢光,不过这对他来说无所谓,只要有豆芽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加贺美隼人又来了,顺便带了很多对于这些普通孩子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食物。

这些食物被平均的分了,但是怎么够?那些坏孩子开始盘算了,他们趁着加贺美隼人不注意抢走了他的饭,还美名其曰教训对方的优越感。

小小的男孩站在食堂不知所措,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跟我来。”

梦追翔带着他来到角落的小小房间。一盏灯,一把椅子,一张床,和放着食物的破旧桌子,怎么看都是异常糟糕生活环境。食物看起来已经有些凉了。他指了指桌子,自己则是转过身躺到了床上。

“……诶?”加贺美隼人呆了呆,“…你不吃吗?”

“我不饿,你吃吧。我不太擅长吃这种高级的东西。”男孩缩在床上,“我睡一会。”

加贺美犹豫地看着那个没了动静的背影,然后坐到了桌子面前,沉默的拿起了刀叉。

或许是饿坏了,加贺美很快就解决完了食物。他刚刚放下餐具,就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你今天也是来比试的吗。”梦追侧过身看着他,开口。

“嗯,”加贺美应了一声,“上面说是来进行选拔的,但是我不懂。”

“这样。”梦追简单的回复,闭上了好看红色眼睛又重新缩回床里。

加贺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端着餐盘爬下了椅子。

“...谢谢你,我去把餐盘还回去。”

没有听到回复,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房间的门被粗鲁地撞开,组织的人带着他又一次的来到了斗技场。

加贺美皱着眉,白色的衬衫上染上了一点红色的痕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转头望去,视线落在那个瘦弱的黑发男孩身上。

他刚想冲他笑,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毫无血色,无意识地蹙着眉,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提着匕首向他走来。

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你没事吧?”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过吓人,加贺美忍不住担心道,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

“没事。”梦追做了个深呼吸,他睁开眼重新看向加贺美,却依然蹙着眉,“开始吧。”


最开始的攻击依旧凛冽,只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单纯的防守。

简直是单方面压制——梦追单脚撑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冷汗从额头滴下来,腹部强烈的不适感甚至让他头晕眼花,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

最终还是落得一样的下场吗,他想到那些被称作失败品的孩子们,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视线,恰好将对方担心的视线阻隔在外面。他想勉强拉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却因为被人一手提起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请等一下。”负责人提着他向外走,他却突然听到了加贺美的声音,“他看起来身体不太好...来的时候一直捂着腹部,可能是胃不舒服。之前我的午饭被拿走的时候,他把他的那份给了我,所有我想,大概是饿坏了才没法发挥出实力...吧。”

“我和他之前打过一次..!!他的实力真的不止现在这样,只是因为状态不好...”

梦追很意外,他勉勉强强转过头,视线却迷迷糊糊的只看的见男孩的轮廓。看到他的脸,加贺美愣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

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嫌弃他多管闲事?感恩?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不,不可能是最后一个。梦追明显的感受到了感情的波动,那是自最开始他来到这里压制住恐惧后的少数几次波动。

但是不是恐惧,是什么呢?

以及表示谢意是不是应该微笑着比较好?

脑子好混乱。

他迷茫地歪了歪头勉强勾起嘴角,冲着那个男孩做了个口型。

ありがとう。


他被招待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用餐,盘子上看起来是比加贺美带来的食物更高级的东西。

边上还有一些装着白色药品的小瓶子,梦追认识,那是止痛药。

他切下一块像是肉类的食物塞入口中,应该是肉类吧,他想,他从没碰过荤食。

原来大人们都是吃这些吗,他慢慢地咀嚼口中的肉排,香气和肉汁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让人食欲大动,他却又皱起了眉。

...会迷恋上的,这种美味的食物,就像大人们所说的“毒品”一样,一旦吸食了就会停不下来。

这次能只是托了对方的福而已...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吃到了吧。

说到底,能让这里的大人听进他的话,那个男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梦追把肉挑到一边,吃起了白米饭和简简单单的素食配菜。

不过对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能也只是看着自己帮过他所以顺手帮回来一下吧,他胡思乱想着,解决了餐食。

胃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他想了想,还是把止痛片揣兜里,端着餐盘走出了房间。


调整好身体的状态,梦追主动来到了斗技场。

场上正好在进行搏斗,他看着那个可怜的男孩被加贺美单方面压制,开始做想象训练。

从旁观者的角度的确能看出更多,比如加贺美的招式比起直接的进攻来说更像是封死对方所有的退路,身形优美却又迅速。

像是在跳华丽又致命的交际舞。他的脑海中不禁冒出这个想法。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个孩子被带下去以后,梦追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进入了斗技场。

“欢迎回来。”加贺美露出一个微笑,视线扫过他的腹部,“有好点了吗?”

“基本都回复了。”梦追回答,“还很贴心的给了一瓶止痛药。”

加贺美看着对方习以为常的样子稍微皱了皱眉。

“...谢谢你。”他犹豫了一下,“我第一次吃到那么美味的食物。”

虽然没有吃荤食,但是其他配菜的味道也不是平时吃到的那些货色能比的。

梦追看着加贺美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似乎是想说什么的样子。他摇摇头,无言地打断了对方,然后举起了匕首。


状态的确好了很多,他们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身上多出不少浅浅的伤痕,只不过还是加贺美的体力更好一些。

梦追半跪着喘气,他看到加贺美像之前一样向他伸出了手,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借着对方的力站了起来。

“你进步的好快。”

“梦追さん也是。”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梦追愣了愣,甚至忘记松开自己的手。

一直以来都是被粗鲁地呼唤着,他甚至已经习以为常,觉得名字是不被需要的存在,直到面前的男孩带着一点笑意唤他,对方的温度从牵着的手一点一点的传递过来,融化了心底的某个角落。

自认早熟的孩子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加贺美就这么望着他。

“梦追さん笑起来很好看。”

我笑了吗?他无意识的想,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们还会再见的。”


梦追第二天晚上就被带走了。

他坐在车的后备箱里,翻着手中的书。路很颠簸,他本想睡觉的。

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可能是因为又输了所以终于要被处理掉了吧,他无所谓的想着。

手上的书翻了一遍又一遍,后备箱的盖子终于被打开了。他跳下车看着这个地方。

环境比他之前待的地方好很多,至少多了些绿化,不过没有见到其他人。

领头的大人带着他走进了建筑,大部分的基地都在地下,那人介绍了一下这里的设施,最后把他带到一个小房间里。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他被这么告知,“明天开始会有搭档来和你一起训练。”

他沉默的点点头,看着那人离开后才环视起这个房间。

毫无疑问是比之前那个地方精致的,至少有了床垫而不是单纯的睡在床板上,也有好好的被子。他打开了靠墙的柜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衣物。

房间里没有监视器,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梦追躺倒在床上,床垫柔软的让他觉得非常不适应,就像整个人全疲软了一样陷了进去。

他坐了起身,把一个枕头抱在怀里,靠着角落睡着了。


门响起轻微的咔哒声,但是这已经足够把他吵醒了。常年锻炼出来的警觉性让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警惕地盯着那条打开了的门缝。

外面晃过的影子不高,至少不是大人,这让他松了一口气。门又被推开了一点,梦追看到了隐隐约约的棕色。

似乎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加贺美干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瘦小的男孩子抱着看起来比他人还大的枕头缩在墙角,眼底大部分都警惕逐渐被疑惑所代替,但是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加贺美反手关上门,把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在了地上。

“我说过的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梦追眨眨眼,他想起对方似乎的确这么说过。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他问。

“嗯。”

“现在几点?”

“...凌晨两点半。”

...我记得我是一点多到这的,梦追叹了口气爬下床:“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普通的饼干。”加贺美把袋子拿起来递给光着脚啪嗒啪嗒走过来的男孩,“感觉你一直吃的很少,所以就想给你带点吃的...里面还有水。”

梦追站在他面前,没有接过袋子。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加贺美沉默了。

“是在可怜我吗?”

去了普通基地以后他才知道,那边的条件是有多差,这才是为什么第二次他带了更多食物去了那边。

但是就算是那么艰苦的环境,还是有像面前的男孩一样,不服输,不放弃,那么努力的人在。

在打败了对方之后,加贺美只在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不甘心,而不是像其他孩子一样的恐惧和绝望。

“...我只是觉得,如果能有更好的条件的话,以梦追さん的天赋和努力一定会变得更出色的。”

不仅仅是这样。

加贺美看着对方接过了自己手中的袋子。

看到那个拖着沉重步伐迈入斗技场的人影,看到他无意识蹙着的眉和额头上划过的冷汗,看到他捂着腹部的手和偶尔不自觉的吸冷气,又看到他淡淡的微笑和好看的眼睛。

不是同情。

想见到他,想对他好,想好好照顾他,想和他待在一起,想给他温暖。

只是单纯的想着这些就带着食物摸上了他的房门。

他本来只是想把东西放进房间就离开的,但是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谢谢你。”梦追把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回过头有些迟疑,“...加贺美,さん?”

“嗯?嗯...不客气。”加贺美回过神,他松开握住的拳头,面带笑意看着对方,“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叫名字的。”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打断了对方想说话的样子,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组织的人说,让我们互相陪练...可以吗?”

这是他拜托组织的,就算抛开私人的东西,梦追也的确是个好对手。

“可以...但是比起我,找不到更好的搭档了吗?”梦追有些诧异。

“请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一点。”说到这个,加贺美直视着梦追的眼睛,“...和梦追さん的打斗是,我来到这里以来最让我感到危机感和爽快的。”

“诶?啊...,诶...?”

“动作迅速又干净利落,漏洞还少,真的是打的非常开心。”

梦追眨眨眼,对方突如其来的认可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只是愣愣地应答着。

“啊...好...谢谢......”他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又不知道说什么。

付出的努力被认可是这样的感觉。梦追有些晃神,他感觉到自己被陌生的温暖所包围。

“所以,请对自己自信一点。梦追さん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加贺美这么说着拥抱着他。对方的身体真的是太瘦弱了,他一只手就能把他完完全全的搂在怀里。

谁会拒绝他人的温暖呢。

说到底,也只是在一个没人疼爱的环境下被逼出来的早熟,对人情一窍不通的孩子罢了,加贺美轻易地感到了梦追的动摇。对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背心,体温有些凉,他用另一只手把对方完全抱在怀里,距离近到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

是他的心音在雀跃吗?

扑通,扑通,扑通。

又或者,是两个人的呢?

“……要窒息了。”

他听到对方闷闷的声音,急急忙忙的放开了他。

“...!!!抱歉...”

一不小心就无视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们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加贺美隼人有点懊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听到对方来了就想快一点见到对方,即使现在是凌晨。

有什么不对劲,自己变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胡思乱想着,却听到了什么东西的包装被拆开的声音。等他回过神,嘴巴里已经被塞了一块饼干。

梦追其实不饿,又或者说饿过头所以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只是为了缓解刚刚有些尴尬的气氛,他胡乱的吃下两三块饼干,想了想又往对方嘴里塞了一块。

刚刚那是什么,梦追的脸有些烫。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这种话,进行陌生的肢体接触,搞得他心烦意乱的,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但是又因为这份温暖太过美好,让他觉得有点眷恋。

矛盾的心情不断的滋生,他犹豫不决。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他让自己的感情产生了那么大的波动。直觉告诉自己应该远离他,但是他的感性不想。

快醒醒,梦追翔,对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太过依靠对方了。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应该和对方划开距离,但是抬起头看到对方有些懊恼的表情又忍不住心软。

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根有些红,但是加贺美却察觉到了,自责的心情带上了点喜悦,他忍不住偷偷地扬起嘴角。


房间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两个人突然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交换了一个眼神。

梦追指了指门外,加贺美皱着眉摇了摇头,随后梦追也沉下脸色。

脚步似乎还在不远处徘徊,稍微远了一点又快速靠近,有几次甚至直接走到了门口——然后又离开了一些距离。

加贺美指了指手腕,大概比划了个手表,然后又竖起手指比划着现在的时间。

『大概是巡逻。』他做口型。『睡觉就没问题。』

梦追点点头,然后望向那张塞下两个人估计挺紧张的床,做了个请的手势。

加贺美无声的叹了口气,梦追在张望着四周,视线已经落在椅子上,似乎看起来打算趴在桌子上睡。他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没必要。』

梦追被他拉着,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那张小床面前。加贺美先一步翻了上去,他靠着墙抱着膝盖坐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身边靠墙角的空位。

......。

床上的确比趴在桌子上睡觉舒服,但是两个人挤在一起...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计较这些,就希望对方少动一点吧。他闭上眼,认命地翻上了床,缩在了那个空出来的时间角落里不再理会边上的人。

似乎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盖在了他的身上,梦追也懒得抬头去确认。他的手脚依旧冰凉,只不过心里似乎暖和了不少。

“...晚安。”

“嗯,晚安。”


对方睡相很好,基本没搞出什么动静,再加上床板质量比原先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几乎没有听到吱呀的声音,梦追甚至觉得自己睡了他记忆力以来最优质的一次睡眠。

即使半夜被吵醒了一次,他的生物钟也让他在早晨七点就准时醒来,这是原先营地里规定的起床时间。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有习惯这个新房间。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就看到了一个棕色的后脑勺。稍稍吓了一跳以后立刻回想起来半夜的事情。

塑料袋,拆开过的饼干都好好的放在了桌上。不是幻觉,他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本着不惊醒边上的人的想法,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

不过他忘了,对方也是和他一样,甚至受到更好的精英训练的人。

“...嗯?”棕色的脑袋抬了起来,加贺美看起来还有些没睡醒。他晃了晃脑袋,很快就注意到了站在床前的梦追:“啊,梦追さん,早安。”

“ハ…ハヤトさん早上好,“梦追看起来还是不怎么习惯叫名字,”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的事情。”加贺美听到这句话稍微清醒了一些,“是我自己睡眠浅,毕竟在这种地方,嘛。”

也是,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谁都会保持一份警惕。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呃,那梦追さん,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加贺美也翻下床,“这个地方的起床时间是八点,不过早起一些大人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今天大概,一开始会带梦追さん去了解一下这边的体系一类的运作方式,然后就是再测试一下潜能一类的东西了吧?”他扶着门框想了想,“第一天似乎不会多做什么的。”

“啊对了, 我的房间在这个走廊的另一头,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来敲门就好。”加贺美顿了一下,补充道,“…作为搭档的话,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我会尽力的。”

“谢谢,我知道了。”梦追点点头,“…请多指教,晚些时间再见。”


潜能测试的成绩几乎全是最优,上面的大人似乎很满意,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梦追有些不自在,他站在这个偌大的白色房间的中央,周围是七倒八歪的比他大了不少的人形模具,而那些大人就透着上面一层的小窗看着他——这让梦追有一种自己是他们的观赏动物的感觉,虽然可能就事实而言的确是这样。

“梦追翔くん,你很出色。不愧是作为加贺美くん对手兼搭档的人。”那人笑眯眯地和他说,然后递给他一张单子,“虽然已经很棒了,不过还有些不足。我们不会否认你的努力,但是,有良好的计划才能变得更加优秀。这是你的计划单,大概一个月后会有第一次考核。”

“如果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去问加贺美くん,这是他作为前辈兼你的搭档和对手应该做的事情。”

“…好,谢谢。”梦追收好那张纸,道了谢准备离开。

“对了。”那人突然叫住了他,“你的搭档现在应该在楼下的训练房,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正好当熟悉地图了。”


梦追没有立刻去找加贺美,他决定先返回自己的房间去拿套新的衣服然后去洗一个澡,身上汗津津的让他很不舒服,今天有多余的时间,他想稍微按照自己的步调生活一下。

拿好衣服站在走廊上,他犹豫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加贺美告诉他的房间的位置,打算先去踩个点。

反正人现在也不在,以后作为搭档可能也要互相帮助,就先去看看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扇门。距离自己的房间不远,这让他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要不要进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陌生想法,他不自觉地把右手搭在了门把上,只是没有转动。

“梦追さん……?”

“?!”他下意识地收回手,迅速回过头,却看到加贺美站在他身后有些迷惑的看着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如果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的话简直和做贼一样,虽然没有真正动手,但是他还是有点心虚的别过头,“…抱歉,ハヤトさん,我担心之后可能要找你的时候找不到位置,所以想趁着还记得你的房间的时候先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看着对方点点头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松了口气。“梦追さん抱着衣服,是准备去洗澡吗?”

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侧过身给加贺美让出开门的位置,“我也刚刚结束训练准备去洗澡,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啊,我可以等。”

加贺美打开了房门:“先进来吧,站在门口会有些挡道...我找下替换用的衣服,请稍等一会。”



加贺美先一步进了屋子在衣柜那里寻找衣服,梦追跟着他在后面关上门,然后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的布局和他的一样,只不过多了一些生活气息。房间里没开灯,不大的书桌上放着一盆盆栽,阳光从不大的窗户里照射进来,正好洒在这盆生机的植物上。梦追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觉得它很好看。书桌边上有一个柜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排好了不同的书。他认得一些字,从前那些大人难得心情好给他们带东西回来的时候,只有隐晦难懂的书本被孩子们挑剩下,而他又不是很在意,于是就捡回去自己阅读,不知不觉认了很多。

他用手指点在书坚硬的封皮上——这些都是质量很好的硬皮书,和以前自己看的那种对比一下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梦追さん喜欢看书吗?”

他触电般地收回手指,加贺美已经拿好了衣服站在他身后。



加贺美回头的时候梦追正侧身背对着他。

从窗口映进来的阳光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灰尘个,也有一部分撒在了他的身上,在书桌上落下深色的影子,同时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嘴角略微勾起。

明明应该是在笑的表情,明明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加贺美却感受不到对方半点的喜悦,反而是淡淡的忧伤,就好像他这个人本身的气场隔绝了所有的快乐一样,同时也将自己封闭在了里面。

想要了解对方,这个想法出现在了加贺美的脑海中。他自认通透,看得清大人们想在他身上获取的东西于是用自己的努力去满足他们;看得懂小孩子们和同龄人单纯无害又蠢得可怜的小算盘却不予干涉,但是在对面这个人面前,自己的一切套路似乎都不奏效了。

他抿了抿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询问了个理所当然的问题,随即便看到了迅速收回手转过头的梦追,不知为什么感到有些窒息。

“不算喜欢吧,只是无聊的时候会翻翻,毕竟看着看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梦追转过身,就好像刚刚勾起的嘴角是错觉一样,红宝石般的瞳孔不带感情地望着他,像是看着他又像是越过加贺美看他身后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加贺美眸色暗了暗,只是拿着衣服走向门口。

梦追跟在他的身后,眼神又重新聚焦在对方的背影。

简直是天差地别,他苦笑。


空旷的浴场响起哗哗的水声,泡沫和水流沿着瓷砖的缝隙漫向下水口,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声音。加贺美听到边上的水声似乎停了——因为是独立浴间,他并不知道确切的发生了什么。但是很快,边上又响起了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的声音。

是在洗衣服?他愣了愣,这边是有公用的洗衣机的,孩子们穿的衣服也没有什么差别,没有必要费那个力气…这么思考着他发了会儿呆,混合着洗发露的水顺着发丝和重力毫不留情地滴进了他的眼睛里,加贺美下意识地喊出声,边上枯燥的布料摩擦声停了下来。

“…ハヤトさん?”透过磨砂玻璃传过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但是不难听出话语里有些担心的的语调。梦追没等到回应,又敲了敲隔在两个人中间的玻璃,“ハヤ...”

“我没事,大概...!?”加贺美站起身闭着眼摸索水龙头的开关,却又因为摸了个空失去重心摔了一跤。

“?!ハヤトさん..!!”

这么大一声响怎么想都不可能没事,梦追甚至连手都没洗就围着浴巾带着满手的泡沫跑出了自己的淋浴间。隔壁浴室的门关着,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地上。

“痛痛痛...”加贺美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头上的洗发水还在顺从着重力往下滴,他不敢睁眼,揉了揉刚刚摔疼的地方:“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洗发水滴到眼睛里了所以睁不开...”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梦追愣了愣,“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小孩子奇怪的好强心在这里体现出来了,虽然也有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的想法,加贺美嘶了一声,努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刚刚摔到的地方还有点痛。吸取了刚刚的教训,他闭着眼一手搭着墙一手摸索着开关,终于摸到了水龙头的阀门。

“——好烫?!”


结果就是两个人换好了衣服坐在更衣间的长板凳上,梦追看着加贺美像是闹脾气一样扬起脑袋一口气吨吨吨地喝下了那瓶玻璃瓶装的牛奶,身上还隐隐有些红色被烫到还没褪下的痕迹。他想了想,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打湿拧干,然后递给加贺美。

“啊,谢谢。”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加贺美接过毛巾,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梦追笑了笑,然后敷在了自己被烫到的皮肤上。

“没事。”梦追坐在了他边上,“有烫伤吗?或者起泡什么的?”

“没有太大的问题,敷一会我想就可以了。”加贺美摇了摇头,他手上还握着那瓶空牛奶瓶,“你不喝吗?”

“我对牛奶有些,苦手吧。”梦追沉默了一会儿,“...在那里喝到的名为牛奶的饮品,味道很怪。”

是说在训练营的牛奶吗?难道是呛水的那种?手不自觉的攥紧了瓶子,加贺美试着劝说他:“喝喝看呢?这里的牛奶说不定味道不一样。而且你看,刚刚洗完澡需要补充水分...牛奶还很有营养呢,一举两得嘛。”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这是在推销吗?”眼前那么一张好看的脸盯着他看认真地劝说并且似乎是在担心自己,梦追有点遭不住。他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屏住气,然后飞快的拧开瓶子咕咚咕咚仰头喝了下去。

甚至没有时间去细品牛奶本身的味道而是一股脑的灌进喉咙,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理所当然的被呛到了。梦追把空瓶往椅子上一放然后就低着头捂着嘴咳了起来,好看的眉头紧锁着吓得加贺美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直到看到对方稍微缓和了些才陷入了自责的情绪。

“不是ハヤトくん的问题,咳咳。”

“...可是造成反效果了。”声音听起来很沮丧,“夢追さん实在是太瘦了,看起来好不健康,所以我才想劝说喝牛奶来摄入一些营养...”

“......抱歉。”对方实打实的关心让梦追呆了呆,本想感谢说出口的确实道歉的话语,“...让ハヤトくん担心了,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对牛奶有点难以接受...呃。”

加贺美还是低着头,看起来很自责的样子,头发因为还没有干所以有些乱七八糟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了在外面淋雨的小型犬。

这次轮到梦追不知道做什么了,毕竟还是对人情世故不够了解的小孩子,也没有人教过他与他人的相处方式,又或者说,在那种地方长大根本不需要学会和人交流。

就算这样,他也不是什么共情能力底下的人。他思忖了一小会儿,然后学着以前在训令营里偶尔看到的温柔的前辈一样,也不管对方头发还是湿答答的,张开双臂拥抱了上去。

“...我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责怪ハヤトくん的意思。”虽然他没有被拥抱过,但是在梦追的印象里,当时那个缩在怀里的小孩子似乎逐渐停止了哭泣,或许这个动作有安抚人心的效果吧,“相反的,谢谢ハヤトくん愿意...关心我?嗯,大概是这个词语吧。下次我会努力好好的喝下去的...”

不...不用勉强也没关系的。

加贺美想这么说的,可他刚刚想开口,那双纤细的双臂便环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让他的额头连着潮湿的前发贴在了瘦弱少年的胸膛的衣服上。噗通,噗通,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口的起伏和心脏的跃动,明明是代表着生命的东西,加贺美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它们不堪一击。他下意识的想环住对方的腰,却猛然地意识到不对劲。

“…请松开我吧,我没事,谢谢你。”

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消失了,梦追依言松开他,胸口的衣服上沾上了一片水渍,贴在身体上感觉凉凉的,似乎还能冷静下他快得异常的心跳速度。他将手放在胸前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明明是自己要求的,但是对方松开手的时候加贺美却有些失落,就好像不知从何而来的距离感又一下子被拉大了一样,虽然他们原本就应该是这种关系。清醒一点加贺美,你们只是搭档罢了,他这么对自己说,又看到对方对自己投来的看不懂的复杂眼神,他的心又揪了一下。

“夢追さん,…你的衣服又湿了,我去给你拿一件吧。”

“嗯?啊,这点水渍等他自然干就没问题了吧?毕竟只是普通的水不是带有糖分的东西………那就麻烦ハヤトくん了。”对方怎么看起来都是固执地样子,梦追只好点头答应。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旁人无心的好意明明应该是温暖的,他却下意识地觉得那是利用所以避而远之。

在之前个地方也是这样,偶尔会有温柔的前辈或者好心大人带着和那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善意对待孩子们,结果说到底那还是引诱别人上钩的甜蜜全套,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爬的更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为自己的利益而利用他人的“商人”和有一定价值的“货物”罢了,真正的感情根本不存在。

是的,根本不存在。面前的人也一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才这样对自己的,但是自己真的能有价值被利用吗?明明只是搭档的关系?梦追又想起来凌晨对方对自己说的话,在之前的演练场对方的担忧似乎也不是假的。

复杂,太复杂了,他理不清也搞不懂,但是自己确实已经被影响到了。梦追跟着对方走出浴场,一路上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完全是处于自己的意愿而拥抱的对方,他也知道以前自己完全不会这么做的。

自己在被对方慢慢地改变,看到加贺美失落他会去担心,看到对方开心自己也会安心下来。梦追握了握拳,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顺其自然就好了吗?

自己原本最擅长的就是和他人保持距离感,但是面对这个人似乎不怎么奏效。他应该警惕起来,心底却不知怎得存了一丝侥幸。梦追这么想着,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停下了脚步,就这么撞到对方身上。

“疼…啊抱歉ハヤトくん,刚刚在走神所以没有看路…”

“没事的,我们到了。”加贺美摇摇头,一路上他也回了不少次头,每次都看到对方皱着眉头在神游的样子,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和这个岁数不符合的成熟有些意外的滑稽却又不怎么违和。他笑了笑,拉开了自己的房门让对方先进去。

示意对方可以随便在自己的屋子里行动后,加贺美便转过身在衣柜里翻找起来。虽然都是孩童,梦追的身形依旧比他小一圈,那对自己来说有些紧身的衣服应该会适合他。加贺美的衣服并不多 ,并没有花费多久时间就找到了。他转过身,梦追又在对着他柜子上的书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想要接近他,想要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想法不断地在内心膨胀起来,但是对方不自觉营造出来的距离感却将一切排除在外。一直认为自己在人际关系方面的手段还算不错,但这次加贺美鲜少地尝到了些许挫败感,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能把失败转换成经验并且加以利用的人才是成功的赢家,这是他从小就被灌输的思想。

所以。

“夢追さん想要的话,那些书可以送…可以借给你的。”

刚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都觉得自己刚刚那话有点好笑,被带到这里的孩子们摸爬滚打都是为了活的更好,哪有闲心去看那种对这个年纪来说高深的书籍。梦追只是眨了眨眼,答非所问。

“ハヤトくん啊,为什么要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这么友好?”

加贺美沉默了,这是他今天第二天听到这个问题,但是他做不出任何回应。他心里清楚,如果说是其他人的话他可能并不会这样,和他进行过陪练的对手何其多,努力的人也不少,为什么就只有面前的人是特殊的 ?是因为那一顿饭?

当然不是因为同情,加贺美知道他对对方的欣赏也不是假的,仅仅是因为自己看不透他?又或者是自己在短时间内已经被他吸引?

少年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梦追有些意外,但也没继续追问,看起来对方和自己也有一样的心事。扪心自问,他其实并不讨厌那些好感,只是害怕自己会依赖上那些随时会消失的不稳定物所以才保持距离。

如果能稳定一点的话…不,不能在这种地方抱有期待。这种想法只在脑中出现了一瞬就云消雾散了,梦追又换了个问题,“ハヤトくん以前有过别的搭档吗?”

“有过,但是他们都被管理员们带走了。”加贺美回想了一下回答道,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虽然没经历过也完全不想去经历,不过谁都知道被管理员带走后的下场,“抱歉…我不是想为了让你害怕…“

“不,倒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倒不如说如果不这么做才奇怪。梦追并不害怕死亡,他甚至认为在这种地方活着可能会更痛苦,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拼命地训练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人类的求生本能吧。他没有体会过所谓自由,也没有去想象过,可能自己的一生都要在这个牢笼里了。“你对他们也是这样吗?”

“……不。我和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哈哈,看来那群人对我期望值很高呢。”

“请不要低估了自己的潜力…”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他们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但目前来讲似乎也并不坏,如果只是稍微地被对方影响一点,应该也没有到什么不可挽回的地步吧。那是否顺其自然地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会更好一些?只要不要让那些人知道,稍稍任性一点…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应该拥有的特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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